住在校舍,四無鄰居,閒了到江邊走走,倒也覺得有點像世外桃源。友蘭只是喜歡到河南路棋盤街那一帶,那裡書店很多,友蘭喜歡買書,那二百兩銀子花不完就買書,也買了一些大部頭的書,如"廿四史"之類。
北大當時的學生,在學習上是自由極了。本系功課表上的課,學生不愛上就不上; 別系的課,愛上就去上。教師那裡沒有點名冊,從來不點名。學生要上哪一課,只須在上課時到課堂上坐下就行了。就是與北大毫無關係的人,也可以進去聽講。在 上課之前,有一個人站在課堂門口,手裡拿一堆油印的講稿,當時稱為講義,進來一個人,就發給他一份,從來不問他是誰。往往有不應該上這個課的人先到,把講 義都拿完了;應該上這個課的人來了倒得不到講義。可是從來也沒有因此發生爭執,後來的人只怨自家來得太晚。
當時北大中國文學系,有一位很叫座的名教授,叫黃侃。他在課堂上講《文選》和《文心雕龍》, 這些書友蘭從前連名字也不知道。黃侃善於念詩念文章,他講完一篇文章或一首詩,就高聲念一遍,聽起來抑揚頓挫,很好聽。他念的時候,下邊的聽眾都高聲跟著 念,當時稱為"黃調"。在當時宿舍中,到晚上各處都可以聽到"黃調"。黃侃也常出題叫學生作詩。有一個本系的學生不會作詩,就叫友蘭替他作。友蘭作了幾首 擬《古詩十九首》的詩,他抄好送給黃侃,黃也居然加圈加點,還寫了讚賞的批語。
友蘭的這種課外學習,倒是在友蘭家裡發生了作用,那就是友蘭把他的一知半解傳 授給友蘭的妹妹沅君,引她走上了文學的道路。自從他們從崇陽回老家以後,沅君就不上學了。友蘭從北大放假回家,在家中也常念詩念文章,沅君聽了很愛慕,就 叫友蘭教她。友蘭照著黃侃的路數,選了些詩文,給她講,教她念。她真是聰明絕頂,在一個暑假的很短時間內就學會了,不但會講會念,而且會寫,居然能寫出像 六朝小賦那樣的小品文章。等到友蘭第二次暑假回家,沅君的學問就更大了。北京傳來消息,說是北京女子師範學校要招國文專修科。這個學校是當時北京女學的最 高學府。他們都主張叫沅君去應考。
在暑假快結束的時候,友蘭母親就毅然決然,不顧別人議論,讓友蘭和景蘭、沅君三人一同進京。到北京報考,果然考上了,於是沅君就開始走上了文學創作和學術研究的道路。 他們三個人會走一條怎樣的路呢?下回分解。
(參考資料:馮友蘭自述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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